第一卷:默認 第1010章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
謝長陵乘坐馬車,啟程回京。
一臉燥熱,扯開衣領,袒開兇膛。
怒罵一聲,“瘋了!”
然後大口大口往嘴裡灌入涼水,猶不解熱,直接嗑起冰塊,咬得嘎嘣脆響!
“玉泉宮的丹藥,實在過于猛烈。大人,是否要請太醫診治?”
“不可用太醫。”謝長陵一臉煩躁,臉色陰沉,偏偏面色泛紅,一副燥熱難耐的模樣。
“那……是否安排兩名美婢……”
謝長陵猶豫了片刻後,點頭,“可!”
下人聞言,退下。
片刻後,美婢上了馬車,很快車廂内就傳出嘎吱嘎吱,咿咿呀呀的動靜。
燥熱解了,怒氣未消。他似乎将此事視為奇恥大辱。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從小凡事都要争第一,絕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瑕疵,甚至不允許自己犯錯,卻荒唐到在馬車内……
建始帝這個瘋子。
他問下屬,“右相如今到了何處?”
“啟禀大人,右相大人半路耽擱,說是病了。”
他當即冷哼一聲,譏笑道,“病的倒是時候。去信,告訴右相,半個月内回京。若是辦不到,本官定會在陛下跟前參他一本,玩忽職守,戀棧權位,屍位素餐,無能至極!我看右相這個位置,是時候換個有擔當的人出任。”
下屬遲疑。
他見狀,極為不滿,“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去辦。另外,召集所有人到書房開會。本官有要事宣布。”
下屬忙不疊點頭,領命而去。
……
朝堂上的風風雨雨,跟陳觀樓沒有關系。
楚王敗亡,消息傳到京城,他唯獨擔心平江侯那邊。朝廷解決了南邊,騰出手來就會解決西北。
必須承認,建始帝有點氣運在身上。
論對朝堂對臣子的掌控力,建始帝遠遠不及先帝。但是,氣運這東西很難講,偏偏建始帝就赢了,楚王敗了!
這麼大一個功績砸在皇帝頭上,不知道會飄成什麼樣子。
侯府守孝,斷絕了一切迎來送往,關起門來過日子。
陳觀樓從後門進入侯府,明顯感覺到侯府冷清了許多。
花還是那些花,景還是那些景,人也沒變。但明顯能感覺到,整座府邸的氛圍有些蕭瑟,有些頹喪。
他今兒過來,是為了赴約。
大管家請他吃酒,他便來了。
他跟侯府出了五服,老太太過世,不影響他的生活。
影響最大的就是平江侯跟二老爺兩兄弟。
前者,如今還逗留西北,禦史們可沒忘記他,時不時就要上本彈劾。
後者不能花天酒地,紙醉金迷,天天重複着單調乏味的生活。就連飲食也變得極為清淡,大魚大肉不能公開吃,隻能私下裡偷偷吃,得避開所有人。喝酒也要避開所有人,苦啊!
誰讓兩兄弟是孝子!
孝子就要有孝子的模樣,不能叫人挑出錯來。
因為在孝期,大管家置辦了一桌簡單的酒菜,絲毫不見奢華。都是些常見的下酒菜。
“侯府窮瘋了嗎?”
陳觀樓見到一桌簡樸的酒菜,于是出聲調侃起來。
大管家抿了一口茶,“非常時期,你體諒體諒。來,老夫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别啊!該我敬你。我喝酒,你喝茶,我們各自随意!”
陳觀樓自斟自飲,都喝了一杯才問道:“我在侯府喝酒,沒關系吧。會不會被人罵不懂規矩。”
“不用擔心!你都出了五服,喝酒随意。”
“有你老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陳觀樓笑呵呵的,“你老這是閑的無聊,特意叫我來解悶?”
“楚王敗了!”
“我知道啊!全天下都傳遍了。”陳觀樓夾起一顆油炸花生米丢進嘴裡,嘎嘣嘎嘣脆響。侯府廚子就是厲害,一盆花生米都比外面的有滋有味。
“侯爺危矣!”大管家如此說道。
陳觀樓挑眉,“這是早就預料到的事情。别跟我說,你們沒考慮到楚王敗亡這件事。”
“考慮到了,也做足了準備。但是……皇帝那裡,據說嗑藥越發瘋狂,以至于性情脾氣也變得有些癫狂。有一件事,你應該還沒聽說。皇帝妄圖篡改史書,将當年的祭台爆炸案,改為天譴。先帝遭遇天譴而亡!”
陳觀樓:……
當皇帝的人真會玩!
篡改史書,說改就改,真任性,也是真的爽!
“朝臣能答應?”
“朝臣的意見,皇帝根本不重視。如今正逼着謝長陵籌辦此事。”
“謝長陵能配合?”陳觀樓很好奇。
“為什麼不配合!楚王敗了,眼下正是謝長陵大展拳腳,施展抱負的時候,他需要皇帝的支持。無論他内心多不願意,最終他都會妥協,選擇配合皇帝。”
“政治就是妥協的藝術,此話果然有理。”陳觀樓當即感慨道。
大管家卻在琢磨着‘政治就是妥協的藝術’,越琢磨越有味。到最後激動得站起來,提筆将此話寫下。
嫌棄自己寫的字不夠有力道,畢竟人老了。
他趕忙招呼陳觀樓,“快,将此話寫下來。”
“至于嗎?”陳觀樓有點嫌棄,打攪他吃飯喝酒,單純享受美食的快樂。
“當然至于!你小子,随便說出一句話,就是至理名言。也就是你這樣的人,才不在意。可惜,你不考科舉。你若是考科舉,這話流傳出去,足以讓你在士林中成名,名達天下!”
大管家越發激動,要求陳觀樓拿出最認真的态度,留下墨寶。
“老夫知道你一直有在練字!想來已經初步能見人。”
“何止能見人!報國寺的覺能和尚,親口說我的字已經自成一派,堪稱宗師。”
大管家默默翻了個白眼,自誇自擂好歹有點分寸。這麼誇就沒意思了。堪稱宗師都出來了,要點臉吧。
陳觀樓提筆,什麼認真嚴肅統統沒有,他很随意很潇灑的寫下‘政治是妥協的藝術’幾個字。
收筆!
問道:“如何?能否見人?”
大管家湊近了瞧,心頭微微一驚。若非親眼所見,他絕不相信這幅字是陳觀樓寫的。比起早年間雞爪似的字迹,完全就是天差地别,分明就是兩個人。
“你這字,你什麼時候練成這樣?”
“早就練出來了。”
自從他晉升九品修為,他的字就跟刀法一樣,無師自通,越發圓潤自如。揮毫潑墨,如刀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