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文婧是不是知道這個女人曾經是你的娃娃親?
徐鎬峰坐到餐桌前,掀開湯盅的蓋子看了看。
裡面果然放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藥材。
真是大補湯。
他輕輕的嘆了一聲,將那湯盅的蓋子蓋上,坐在桌子旁發起呆來。
他實在沒有想到,媽媽會那麼在意羅文婧來沒有來。
本來還以為,隨口說兩句就能糊弄過去呢?
現在看來是不容易了。
不知為何,一向溫柔可親的媽媽一談及他的婚姻問題,就變得緊張恐慌。
害怕他沒有媳婦,孤獨終老。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感覺到外面的夜色越來越濃重了。
沒有聽到徐母那邊的動靜,他剛站起來打算去看看。
門簾嘩的被挑開了,徐母手上拿著一封信,目眥欲裂的沖了進來。
「徐鎬峰,這是哪裡的?這是哪裡的?這是你從哪裡拿到的?」
徐鎬峰擡眼一看,額角狠狠的跳了幾下。
他怎麼把這東西給忘了?
上次從羅文婧手上拿回來後,他便丟在了書房。
本來想處理掉的,但團裡叫人來喊,後續一忙起來就什麼都忘掉了。
「媽,你怎麼把它翻出來了?我不是放在....」
「閉嘴。」徐母滿面怒色地打斷了他。
「我是問你,這東西從哪裡來的?你怎麼會有這個女人和她孩子的照片?你想做什麼?」
她滿是皺紋的雙眼已經布滿淚意,一不小心就會滾落下來。
但她極力的控制著,沒讓眼淚流下來。
「那個女人害我們家害的還不夠嗎?她拿這東西給你,是不是又想禍害你呀?」
徐鎬峰忍不住往前走出一步。
「媽,您別難過。我留著這照片並不是想做什麼,隻是沒有來得及處理。」
「你沒來得及處理,你想怎麼處理?你是不是想要把它寄給徐大昌?」徐母激動的抖著手上的信封,已經年老褪色的暗沉嘴唇扭曲的顫抖著。
她在控制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但顯然沒什麼用。
就在說出徐大昌這三個字的時候,她雙眼中的淚猛地滾落。
大顆大顆地掉落在衣襟上。
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嘶吼,她整個人都癱軟的蹲了下去。
「徐鎬峰,你是我的兒子。我生你養你,為你熬心費力,幾十年了,你居然幫著徐大昌,暗地裡欺騙我?」
「媽!我沒有,我怎麼會做這種事。」
徐鎬峰上前幾步,將徐母扶起來,攙扶著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信到我手上有段日子了,我要是想寄,早就寄回去了,我都已經忘了有這個東西。」
徐母掙紮著推了他一把,手上的那封信甩的嘩啦響。
「你真的要處理,就應該一把撕掉它,而不是放在書房。」
「我問你,文婧是不是因為看到了這個東西?你們才鬧矛盾的?」
「媽……」徐鎬峰頓時噎住,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看他這個樣子,徐母已經有所猜測了。
對徐鎬峰這個兒子,她太了解了。雖然很小就離家,沒有在身邊,但他小時候的某些習慣一點也沒變。
遇到什麼他無法作答,或者是想要迴避,或者不願意回答的問題,那唇角就會緊緊的抿起,眼神也會往下垂。
27年了,他長成了她不認識的成年人,但這固有的神情卻是一點也沒有變。
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她幾乎已經無力說出話來,但依然還在強撐著。
「我現在不問你留這封信要做什麼了?就問你文婧是不是看到了這張照片?是不是也知道這個女人曾經是你的娃娃親?她是不是疑心你了?」
但在徐母的強勢逼迫下,徐鎬峰最終還是點了頭。
「媽,是有些人不安好心,把這信送到了文婧手裡。她雖然沒有拆開看,但知道是那個女人,問我我沒說,之後就……」
不等他說完,徐母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之後她就走了?她是不是要跟你離婚?」
徐鎬峰喉頭滾動,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媽,我和文婧的事情很複雜,並不是單單因為信的事情就鬧離婚。」
「什麼?」徐母掙紮著要站起來,「你們真的離婚了?已經離了?」
「媽,這件事情我一時說不清楚。」
徐鎬峰斟酌著該怎麼說這件事情,但徐母突然嚎哭了一聲,憤怒的去撕扯那信封。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這個女人是禍害。害了我,害了我們一家還不夠,還要來害我的兒子。」
她因為痛苦過度手腳發軟,一時竟不能將那信封扯碎。
她無力的搓揉著。
突然衝出去,在對面的案桌上拿了一把剪刀,狠狠的剪了幾下。
隨著那信封破碎,裡面的照片也一塊一塊的掉落在地上。
其中有一個梳著雙辮子的年輕女人張嘴笑著,半張臉赤裸裸地呈現在最上面,格外刺目。
在她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孩子的頭像。
那孩子生的頗為清秀,眉眼之間跟徐鎬峰有幾分相像。
徐母大受刺激。
她瘋了一般去踩那些碎紙屑,將它們踢得到處都是。
絕望和痛苦在一次籠罩住了她。
她嚎哭著,摔打著,嘴裡不停的咒罵著周小香這個女人。
徐鎬峰看著她痛苦,心中不忍又無助!
但他知道,母親壓抑痛苦了這麼多年,總要有一個發洩的機會。
他沒有上前阻攔,隻是定定的看著她哭。
直到徐母的哭聲漸漸的微小下去,他才再次上前。
「媽,我帶你回房間去睡一會。等你養一養神,我們再來說這件事情,好嗎?」
他彎下腰去,都沒有用力,便把徐母抱了起來。
鼻頭猛地湧上絲絲酸酸澀。
他明明記得,自己的媽媽一直都是健康強悍的。
入伍的十多年裡,每一次他休假回家,徐母都會提前幾天準備吃食,等待著他。
每次進門,他都會看見一個精神飽滿,滿面笑意的媽媽。
她會忙前忙後,幫他燒熱水,洗去一身灰塵,又給他做上一大碗最拿手的打滷麵。
看著他吃的滿足,她才會疲倦的打瞌睡。
習慣性的說一句。
「兒子,媽可算把你等回來了,這幾天媽一想到你要回來,就不能合眼,媽要去睡一覺了。」
就這樣裡裡外外的操持家務,日日夜夜為他的安全憂心忡忡,她的身體都未曾垮掉。
似乎永遠充滿著幹勁。
可是那件事情揭開之後,她整個人像是一棵被斬斷根須的大樹,漸漸的枯萎了。
如今隻剩下了輕飄飄的一把幹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