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隻剩下了她身邊的丫鬟還有連太妃了。

　　姜令沅坐在那裡仔細觀察盤坐在鐵籠子裡的連太妃，儘管因為重刑讓她狼狽了很多，但是能看得出來連太妃無疑是美麗的。

　　而且一看就是那種很柔順的美麗，好像是能包容男人的一切。

　　據說東夷那邊就是這麼調教女子，讓女子心甘情願的淪為男人的附屬，為男人付出一切的。

　　而現在東夷還是用這種調教的方式，不過就是讓連太妃願意為東夷付出一切而已，可是這種乖順也無疑是讓男子充滿征服欲的。

　　連太妃看著姜令沅，這個一開始她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的人，怎麼都沒有想到姜令沅會成長成如今的樣子。

　　她看著姜令沅好久沒有開口，乾脆主動開口：「怎麼不說話了？」

　　聲音都是溫柔的。

　　姜令沅說道：「我剛剛在想你為什麼會一直能得到先帝的恩寵，現在有些明白了。」

　　連太妃輕聲笑：「那個男人嗎？那你說說我是怎麼得到的呢？」

　　「因為你身上有大越女子完全沒有的服從，甚至是失去了自我為了別的東西活一生的服從，大越雖然也講究男尊女卑，但是絕對做不到你這般，我想不管是什麼樣子的男人，都很享受完全順從自己的女子吧！無論任何方面。」

　　看到連太妃臉上沒有什麼變化，姜令沅繼續說道：「我無法去看看你和先帝之間是怎麼相處的，但是我猜你一定是卑微到極緻了吧，先帝應該是憤怒的時候最喜歡到你這裡來，並非是把你當成解語花，而是把你當成發洩的對象。」

　　這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觸碰到了連太妃的回憶，她臉上終於有表情了，是厭惡的，還有下意識的害怕。

　　其實隻有一點點反饋，但是姜令沅卻可以確定自己找對了辦法，她記得永平大長公主對先帝的評價很是犀利，說先帝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把皇位給了當今的皇上。

　　可見永平大長公主對先帝很是看不上，加上收集的一些消息，讓姜令沅覺得先帝的脾氣應該不是很好，脾氣不好總要有發洩的地方吧，很有可能連太妃就是那個被發洩的地方。

　　其實作為女子，姜令沅是同情連太妃的，因為從小受到了不正確的引導，連太妃甚至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反抗，隻能去接受。

　　其實每一次連太妃應該也很害怕的吧！

　　連太妃看向姜令沅：「你知道我為什麼重刑也沒有開口了吧，因為我承受過啊！」

　　每次承受的時候她都想著用蠱殺了那個男人，但是她不敢，因為天皇說對男子應該順從。

　　最後那幾句連太妃說的很輕，姜令沅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反應，她閉了閉眼睛：「你可是想過，先帝為何隻找你嗎？」

　　這個問題連太妃沒有想過，此時有些茫然，卻看著姜令沅，好像也想要一個答案。

　　「夫不禦婦，則威儀廢缺；婦不事夫，則義理墮闕。」

　　「敬順之道，婦人之大禮也。夫敬非它，持久之謂也；夫順非他，寬裕之謂也。」

　　姜令沅說出來這兩句話。

　　連太妃想起來這是她十五歲及笄那一年教導她的先生告訴她的，這些年她一直這麼做的，就這麼去恭順的，這不是女子最基本的嗎？有什麼不對的嗎？

　　姜令沅看出來的連太妃的疑惑，說道：「你一定覺得這不是應該的嗎？可是這些對女子的要求都是男子定下來的啊，他們當然是偏向自己，為了自己享受的啊！」

　　「固然先帝有不對的地方，但你若是自己立起來了，也不會經歷那些，同樣的，不讓你立起來的那個人是東夷人。」

　　最後那三個字姜令沅一字一句很清晰的說出來的，重重的落在在連太妃的心上。

　　她看著姜令沅的目光陡然間變得很淩厲：「你說了不算，東夷就是很強大。」

　　姜令沅扔給了連太妃一個信封：「強大從來都不是隨口說說而已，要是真的那麼強大的話又何必需要你這麼一直不斷的強調呢！」

　　連太妃下意識的抓住了姜令沅扔給她的那個信封，卻久久不敢打開，她覺得打開了這個信封，就相當於否定了自己的一輩子。

　　可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她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打開了。

　　裡面的第一句話是：

　　「蟠旋蜿蜒，若虯浮水中。」

　　最後一句話是：

　　「康德十九年，庶人林氏以毒害之，帝亡。」

　　看著連太妃表情漸漸失控，姜令沅最後說道：「你曾經懼怕的那個男人，最後是被一個女人給毒死的。」

　　這足夠讓她崩塌所有的信仰了。

　　曾經連太妃對東夷深信不疑，覺得東夷人教給她的所有的文化都是對的，覺得就應該對男人柔順，可是現在她發現當初深信不疑的那些是錯的。

　　而且因為這些錯毀了她一輩子，她前半生就這麼被錯誤的引導著，混混沌沌的活著，醒悟的時候卻已經什麼都來不及了。

　　其實很殘忍，接下來的姜令沅不想去看了，她起身離開。

　　身後的連太妃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姜令沅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離開了。

　　看著外面的李驥和陸昀，說道：「再等等吧，等等，再進去。」

　　那哭聲著實有些凄厲，李驥和陸昀點了點頭。

　　還是有些忍不住，李驥問姜令沅：「你是怎麼讓她崩潰的？」

　　「隻是說東夷多麼弱小對她來說是沒有用的，因為她沒有切身的體會，可若是從她身上著手就很容易了，她深受東夷那一套喪失女子人格的男尊女卑影響，對男子太柔順不知道拒絕，其實吃了很多苦，你們男人都有劣根性，這個時候應該會怎麼做都知道吧！」

　　說到最後，姜令沅看這兩個人都有些不順眼了。

　　陸昀立刻舔著臉：「什麼劣根性，我可沒有，我最聽你的話了。」

　　姜令沅更是沒好氣的瞪了陸昀一眼，這個人成親的時候怎麼做的她可是還記得呢！不過到底也沒有說什麼，已經翻篇了，並不想拿出來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