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川正雄形容枯槁,臉上布滿皺紋和老年斑,眼神渾濁,看起來老了三十多歲。
這一切的變化,發生半日之前。
閉關靜養的星川正雄,忽然一陣心悸,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離他而去。
沒等他想明白,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
他神魂和黑日武士連接的部分忽然斷開,這種痛苦無異於將靈魂切成兩段。
「是黑日武士,黑日武士出事了!」
星川正雄手中的黑日武士,是真正的黑日武士在人世間的投影,就算死了,也可以在神社中重生。
但這次不同,他和黑日武士的連接斷了,意味著永遠失去了黑日武士。
星川正雄心中升起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惶恐。沒有黑日武士,他就沒有辦法維持大陰陽師的地位。
當即喊道:「來人,通知家主過來!」
星川浩二和星川傲人兄弟應召而來,輕輕敲了敲門,門內一片死寂。
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停下動作垂手立侍。
這是星川正雄的規矩,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就算是親兒子也不行。
等了許久,門內始終沒有動靜。
星川浩二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他想起之前聽到的怒吼,於是壯起膽子,緩緩推開門。
屋內的布置景色和之前並無變化,但坐在神社前的老者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父親!」
星川浩二心中一驚,顧不得許多,跑到星川正雄身前。
他扶起星川正雄,頓時大驚失色。
星川正雄臉上布滿皺紋和老年斑,看起來足有八九十歲,如果不是依稀能看出原來的模樣,很難相信他會是星川正雄。
「父親,父親?」星川浩二輕聲呼喚。
星川正雄緩緩醒來,他眼神渙散,最後聚焦在星川浩二的臉上,兇中騰起一股無名之火,五指張開,狠狠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
星川浩二被打翻在地,忙翻身而起,跪在地上,驚慌道:「不知道兒子犯了什麼錯,請父親責罰。」
星川傲人也挨著哥哥跪下,等待星川正雄的處罰。
於是出現了開頭的一幕。
「黑日武士,沒了。」
許久之後,星川正雄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嘶啞難聽,像兩塊鐵片相互摩擦,星川浩二兄弟頭疼欲裂,臉上卻不敢露出一絲不滿。
星川浩二顫聲道:「黑日武士沒了是什麼意思?」
黑日武士死了,大不了重新召喚。
召喚需要的材料數量眾多,極為珍貴,以星川家的實力收集起來也要大出皿。
可這並不值得老爺子大發雷霆,難道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沒那麼簡單,」星川正雄看著自己的枯槁的手掌,眼中閃爍著熊熊的火焰,「我和黑日武士的契約,破碎了。」
「什麼!」星川浩二猛地擡起頭,不可思議道,「契約碎了?」
星川正雄和黑日武士簽訂契約,每年獻祭一百個處子的靈魂給黑日武士,而黑日武士則會賦予星川正雄駕馭投影的能力。
如果契約破碎,豈不是意味著,星川家永遠失去了操控黑日武士的能力?
星川正雄閉口不言,但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星川浩二答案。
「誰?是誰幹的!」星川浩二憤怒道,「我要殺了他。」
「殺了他?」星川正雄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擡手丟給他一份情報,「當然是你的好女兒,我的好孫女。」
「啊?」
星川浩二愣在原地,感覺自己聽錯了。
星川凜殺了黑日武士?
開什麼玩笑,星川凜除了美貌一無是處,如果不是體質特殊,早被他送人了。
這樣的貨色,能破解黑日武士的契約?
他像人偶似的低下頭,手中的情報上,星川凜的特寫格外顯眼。
照片中的女子髮絲在風中清揚,夕陽的餘暉落在她臉上,染上一層誘人的紅暈。
她神情淡然,眉宇間隱藏著淡淡的傲氣,如果不是長得一模一樣,星川浩二都要懷疑這是不是自己親生的女兒了,那個驕縱蠻橫的大小姐。
「她,她怎麼?」
他腦子一片空白,支支吾吾,不成調地吐出幾個字。
「應該是徐川幫的忙。」
「徐川?」
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星川浩二低下頭,在情報中尋找徐川有關的字樣。
終於在茫茫信息中,他找到了徐川的名字。
情報很短,隻有一行字,可這一行字,直接讓星川浩二瞳孔地震。
「徐川,疑似夏國新晉神境。」
神境,那可是神境,星川家奉為座上賓的吟風劍聖,也不過隻是半神武者。
而半神和神境之間,隔著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
放眼東瀛,還沒有一位真正的神境武者。
不要說東瀛,就算夏國這樣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的大國,明面上的神境,也不過一位。
徐川,竟然是神境。
星川浩二的喉嚨發乾,艱難道:「她,她怎麼會和徐川扯上關係?」
「我沒興趣知道他們怎麼扯上關係,」星川正雄不耐煩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奪回黑日武士的控制權。」
黑日武士和他性命交修,擁有黑日武士,他就是媲美半神的大陰陽師。
失去黑日武士,他的實力直線下降,一個入道中期的術士就能擊敗他。
不僅如此,沒有黑日武士提供的生命力,他這具身體隻怕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他的目光落在星川傲人身上,年輕健壯的身軀散發出香甜的氣息,脖頸上的皿管若隱若現,散發出無盡的誘惑力。
星川傲人察覺到父親的目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種目光太可怕了,不像在看兒子,倒像在看食物。
他顫聲道:「我,我現在就安排人手,一定把星川凜帶回來。」
「哼,她現在連半神都能殺,你手下臭魚爛蝦,誰是她的對手?」
星川正雄站起身,他瘦得皮包骨頭,衣服鬆鬆垮垮搭在身上,看起來頗為可笑。
星川浩二和星川傲人不敢笑,身體伏地更低。
「我親自去。」
星川正雄丟出一個重磅炸彈,炸得二人頭暈眼花。
他們沒聽錯吧?
星川正雄要親自出手了?
自從受傷之後,他已經幾十年沒有離開過這個院子了。
「可是您的身體,」
星川浩二擔憂,星川正雄現在的樣子,就是一位垂垂老朽的老者,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到。
「呵呵。」
星川正雄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笑聲,「浩二,你先出去,傲人,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