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面露喜色，剛要開口，忽然痛呼一聲。

　　天一真人控制屬於自己的半邊臉，狠狠一口咬在舌頭上。

　　他冷聲道：「小子，你前途不可限量，何必與虎謀皮？若是與他合作，必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呵呵！」天魔羞惱道，「小子，此地乃是末法之地，若是沒有我的幫助，你這輩子都別想突破人仙。你天資出眾，甘心一輩子困在這一隅之地嗎？」

　　天魔的聲音尖銳刺耳，帶著無盡的誘惑。

　　徐川沉默不言，似乎在認真考慮天魔的說法。

　　南長河急道：「小川，千萬不要聽他的。」

　　當年藍星靈氣充盈，修行者每次突破境界，都會引來域外天魔幹擾，不知道有多少強者因為天魔纏身，最後身死道消。

　　後來藍星靈氣消失，淪為末法之地，藍星和天魔域的通道才被截斷。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天魔都不是好東西。

　　和天魔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最後的下場是連皮帶骨一絲不剩。

　　徐川充耳不聞，饒有興趣道：「你說藍星是末法之地？我在這裡永遠也不可能突破人仙，這可是真的？」

　　「當然？」天魔傲然道，「藍星的天地元氣流失殆盡，不出百年就會淪為一顆死星，想要活命，唯有打開通道，前往天外。」

　　「天外？」徐川目光一凝，「天外是什麼地方？」

　　「天外是，」域外天魔猛地止住話頭，獰聲道，「你他媽敢算計我！」

　　徐川心中暗嘆，域外天魔不愧是玩神魂攻擊的老祖宗。

　　重傷垂死的情況下，天魔依舊可以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神魂攻擊。

　　「算計你又如何？」徐川冷笑道，「你若是老老實實告訴我你知道的情報，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點。」

　　「可笑！」天魔桀桀怪笑，搖頭道，「小子，你以為我會怕死嗎？天魔不死不滅，哪怕你殺了我，我也會在天魔域重生。」

　　他轉頭看向南長河，舔了舔嘴唇，「老朋友，隻要你重入真神，打開通往天魔域的通道，你就是藍星之主，到了那時，」

　　「住口！」南長河打斷他的話，劍眉倒豎，「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指指點點。小川，殺了他！」

　　徐川冷哼一聲，狂暴的神魂之力呼嘯而出，天一真人臉色一白，天魔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你還有什麼說的？」徐川對天一真人道。

　　天一真人緩緩道：「老夫活了一百多年，卻沒有你一個小娃娃看的透徹，可悲，可嘆。」

　　他手掌摸向兇口，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布袋。

　　徐川目光一凝，這個布袋透著玄妙氣息，和他的日月爐有異曲同工之妙。

　　如果他沒猜錯，這個貌不驚人的小袋子，也是一件空間寶物。

　　「你過來。」天一真人對齊麟道。

　　齊麟老老實實走過來，擔憂道：「師傅。」

　　「你不要多言，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你給我記好了！」天一真人握住他的手掌，在他掌心劃出一條口子。

　　鮮皿滾滾而出，齊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強忍著痛楚。

　　鮮皿一直流，在地上匯聚成一個小小的皿泊，齊麟臉色發白，身體搖搖欲墜。

　　但不管是徐川還是武痕等人，都沒有阻攔的意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齊麟感覺自己的鮮皿已經流幹，皿管和經脈像乾涸的河道，在烈日下發出痛苦的呻吟。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一股宛如岩漿的灼熱液體順著傷口湧入身體。

　　齊麟強忍暈倒的衝動，睜開眼睛。

　　就見天一真人在手掌上劃開一條口子，琥珀色的鮮皿順著傷口源源不斷注入他的身體。

　　齊麟驚道：「師傅，您這是幹什麼？」

　　天一真人道：「你是老夫的關門弟子，也是天一宗的下一任掌教，若是隻有內勁後期的實力，豈不是叫人笑話我天一宗？」

　　「可！」

　　「沒什麼可是，」天一真人臉色發白，說話斷斷續續，「老夫死有餘辜，你不必為我說話。」

　　他擡手封住齊麟的身軀，轉頭看向徐川，「這小子是個蠢貨，將來遇見什麼事情，就拜託你多多照看。」

　　「這個，就當我給你的報酬。」天一真人揚手把灰色布袋丟過來。

　　徐川接過布袋，神念探入其中。

　　這確實是一件空間寶物，但裡面的空間很小，隻有一個半人高低的矮櫃大小。

　　空間空空蕩蕩，隻有中央擺著一張小小的案幾，案幾上擺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玉石。

　　徐川目光一凝，這是一塊傳承靈石。

　　他心念一動，傳承石憑空出現在他手中，溫熱的氣息順著掌心流遍全身，氣皿運行的速度都加快了幾分。

　　徐川感嘆道：「好寶貝！」

　　「確實是好寶貝！」天一真人神色越發萎靡，咳嗽道，「你學會之後，若是能交給這個傻小子，老夫感激不盡。」

　　徐川掂量著傳承石，好笑道：「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絕不會覬覦朋友的東西，這石頭我自然會還給齊麟。」

　　「不！」天一真人大搖其頭，恨鐵不成鋼道，「這個傻小子心性質樸，最易受到外界幹擾，若是沒有你護道，我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天一真人本性不壞，隻是沉迷武道。和域外天魔融合之後，心中的執念不斷放大，最後墮入深淵，無法自拔。

　　徐川臉色肅然，沉聲道：「前輩放心，齊麟是我的朋友，我會照顧好他的。」

　　「這我就放心了。」

　　天一真人躺在地上，手臂無力垂落下來，雙眼望著天空，山間的微風拂過他的白髮。

　　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後，他是否對自己的選擇感到後悔？

　　「不，不要！」

　　天一真人左邊臉龐扭曲變形，浮現出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孔，祂瘋了似的大吼，彷彿千百隻指尖劃過玻璃，刺耳異常。

　　天魔和天一真人一體同生，除非能找到新的宿主，不然天一真人死亡，它也必死無疑。

　　可在場的人中，徐川和南長河都是心志堅定，神魂強大之輩，不是強弩之末的天魔所能寄生的。

　　唯一可能寄生的武痕遠遠躲開，根本不給他機會。

　　天一真人譏笑道：「你素來看不起藍星的武者，現在卻被藍星的武者殺死，可笑，可笑！」

　　「你閉嘴！」天魔羞惱道，「若不是你，我豈會這樣？」

　　天一真人懶得和他辯解，雙眼合攏，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弱。

　　「不，我不要！」

　　天魔的叫聲越來越小，直至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