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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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月就看著李十月她同王大頭說了什麼話後,就翻身上馬和社爾騎著馬往他們紮營的外圍跑去了。
而李十月和社爾兩人身後也是跟上了人,李秋天被留在了營地,石頭他和社爾的表兄賀魯兩個人騎著馬跟了上去。
今夜草原上的月光就還算是明亮,但以謝明月的目力也就最多能看到十丈遠而已。
所以,不過一會子,謝明月她就掩住了窗簾,在馬車裡頭躺下了。
什麼都瞧不見了,自然是沒必要再張望著去看了的。
閉目休息的謝明月並沒有睡著,她覺得自己派人從興盛樓裡買到的有關李十月的消息不盡詳實。
那份情報裡頭可沒有標註李十月她與突厥王子社爾的關係竟然這般的好!
二人見了面後,那熟稔的樣子,竟是好似朋友一般!
雖然突厥的新任可汗並非是社爾,但是社爾他這至少是個突厥王子啊!
而被謝明月琢磨著的李十月和社爾兩個人,此時卻是來到了一處表層被凍住了的小河邊。
是社爾帶著李十月來的這邊,此處因著有水源,哪怕此時仍舊寒冷,但小河邊上還是有些發芽了的嫩草。
下了馬,李十月就拍了拍馬脖子,由著馬匹自己低頭尋食兒吃。
石頭和賀魯兩個人也下了馬,站到了河邊兒上。
而李十月她卻是和社爾往小河的上遊走了走。
離著兩人的馬和石頭、賀魯要有個幾丈遠的時候,李十月她就停了腳步,擡頭看向了天上的這輪彎月。
「殿下,這大半夜的,非要喊我出來吹冷風,所為何事啊?」
問完了話,很是等了一會子,李十月她都沒聽到自己身旁站著的社爾回話。
遂她轉過頭看向了身旁的社爾,「嗯?殿下?」
「我敗了。」
李十月一開頭並未反應過來社爾這是說得什麼,但不過一瞬,她就明白過來,社爾這是和她說老汗王死後,他們這些突厥王子爭搶汗王的事兒啊。
李十月她是有些意外的,她沒想到社爾竟然會和她談論這個事兒。
一時之間,李十月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反應,因此,她就沒有說話,隻「嗯」了一聲兒示意社爾自己聽著呢。
沒有得到來自李十月的回復,社爾他也不在意,過了幾息的功夫,就繼續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我其實不是汗父最小的兒子,哈哈,不過,我是汗父最喜歡的兒子!
汗父還在的時候,就摸著我的頭同我說,將來我會繼承他的可汗,像草原上的雄鷹一般於藍天之上自由飛翔。」
聽到這裡,李十月都覺得社爾這兩年還真是長大了,這漢話說得可比之前流利多了不說,竟然還會用比喻這種修辭手法了。
「可汗父他在黃金汗帳裡一動不動的躺著時候,我才知道草原上需要的不是會飛的雄鷹,隻需要一隻能鎮住群狼的狼王!」
在老汗王死後,社爾他在突厥八王子裡爭權失敗這事兒,在李十月看來,實在是太正常了。
突厥王族家裡的事兒,李十月在來突厥之前就和周翊然,於將軍府裡見劉潭的時候從頭到尾聽了個明白。
長話短說就是,老汗王他寵愛社爾的阿娘,說是因為社爾他娘長得美不說,其母族也是突厥各部族裡不可小覷的一支;
而且社爾從出生到長成,那面目和身闆都和老汗王很像。
但是,問題就還是出在老汗王身上,雖然老汗王屬意社爾這個小兒子做下一任可汗;
首先就是,社爾的年紀與他的兄弟們差得太多了!
突厥大王子幼年早殤;
二王子是女奴之子,這在突厥更是不配繼承汗王,甚至可以說都不配和社爾他們在一塊兒排行的;
而三王子卻是出自人口不少的一支,其母也是和社爾他娘一般的突厥貴女,三王子他的身份自也是高貴!
並且,最重要的一點,三王子的年紀比社爾足足大了十一歲!
在社爾還是個少年的時候,三王子就已經是領兵上陣打仗的了啊!
這一點,倒是和劉潭與劉淑兩人之間的處境有些差不多的了。
其次,就是老汗王他是年紀越大越發的貪戀手中的權力!
三王子是早就手握兵權的了,老汗王無法尋到三王子的錯處削他的兵權,並且三王子的母族也不容小覷,不會對老汗王奪三王子的兵權的;
因此,這輪到社爾了,除了因為年歲小的緣故之外,老汗王他害怕再有一個貴女母親的兒子得到兵權,怕自己還沒死呢,就被踹下汗位;
老汗王他就沒有給社爾兵權啊!
這才是是社爾爭位失敗的主因。
亘古以來,拳頭大就是硬道理!
沒有兵權,在爭位的時候,可不就是任人宰割麼!
也就是說,社爾他敗了,實在正常。
他要是贏了,那才奇怪呢。
但從劉潭給出的消息來看,人家三王子其實是早有準備的,在老汗王死前,就讓人圍了汗帳,當場就讓幾家大部族的首領認下了他做下一任汗王來。
劉潭甚至還和李十月與周翊然說:「老汗王的死,說不得也是三王子家下得手!」
當然了,叫李十月來說,也就是社爾不夠狠,若是在爭位時,帶著他的母族人聯合其他部族,下狠手多殺幾個人,未嘗不能與三王子爭一爭汗位啊。
所以,此時,李十月她能說啥?
她啥也不說,就這麼默默地聽著。
「哈哈,我阿母和舅父都說,我下不了狠手,那就認輸。
我的母族強盛,不管怎麼樣,我們就總有一口飯吃。」
說完這話,社爾他突然轉過身來,對著有些意外的也轉過身來的李十月低聲吼道:「但哪怕我聽了阿母的話對著三哥低頭了,三哥他也沒想放過我!」
說到這裡,社爾他突然舉手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李十月她都能看到社爾的嘴因為憤怒已經抿成了一條線了不說,那眉頭更是要皺到天際去了。
「李十月,你當我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和賀魯出來射獵?
三哥他竟然讓我去給那個奴隸崽子敬酒!
他以為自己是誰?
當上了汗王,就能不把我和我的母族放在眼裡了麼!」
服從性測試!
李十月的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這實在是太正常了!
縱觀歷史,但凡奪權成功的人,過後都會對當初和他們奪權的人進行服從性測試。
失敗者若是老實聽話,那麼就能多活兩天;
否則的話,可不就是給上位者一個合理的理由去殺失敗者麼?
權力這個東西吧,是非常令人著迷的。
唯一能分享權力的關係,隻有同床共枕、旗鼓相當的夫妻。
上位者和曾經的競爭者,現在的失敗者之間,怎麼可能會去分享權力?
最大的可能就是,上位的成功者,要找盡一切理由,或者說,連理由都不必找,直接赤裸裸的就是要殺死失敗者的啊!
用漢人的話來說,那就是——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用蠻子的話說就是——金帳裡隻能有一把彎刀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