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這是後悔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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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福看著仰面兒躺在地上,被李望金一拳頭一拳頭打得奄奄一息模樣的人,再擡頭去看這會子已經站直了腰闆指著李望金破口大罵的八叔祖,他隻能無奈的長嘆出一口氣來。
李有福他知道李十月說得對,這家再不分,往後指定是要出人命的了。
這時候,李有福看著八叔祖,他心裡已經是有些埋怨他自己的這個堂弟了。
「老大不小的歲數,都做阿翁了,竟是還隻會大呼小叫,連親生的娃兒都哄不住!」
不論李有福如何想,八叔祖這家是必須得分的了。
這分家的事兒倒是比之前的那一場鬧劇用得時間要少,趕在天黑之前,李望金拿著他自己簽了字按了紅手印的分家文書,「嗷」得一嗓子就抱著虎子哭了出來。
本來還覺得看完了熱鬧就得回家去的眾人,聽著李望金這一聲聲的哭,再是看熱鬧,可畢竟還是幼時一起長大,住在一個村子裡頭沾親帶故的族人,他們終究是出聲安慰了李望金幾句。
為了能順利的帶著王香杏和虎子分家單過,在家產分配上李望金隻要了田地和糧食並他們自己個兒屋裡的鋪蓋物什;
這家裡的家財和屋子,李望金他都沒要;
不過沒要這些,卻也是抵了將來給八叔祖的養老錢了。
除非八叔祖死了,需要李望金出錢給操辦喪事之外,往後,李望金他是再不必給家裡交錢了,也不必給家裡做活了。
其實,按李十月的想法,這該要的家產就該要,該給的養老錢到時候再給就是了;
如此才算不吃虧,也在孝道大義上能不讓旁人說嘴。
再說了,八叔祖是比李有福歲數小,但也是知天命年紀的人了,他又能活幾年呢?
可當時這商議分家的事兒的時候,這一條,用家財和房產來抵還養老錢的事兒卻是八叔祖他自己個兒提出來的。
八叔祖他這是沒按好心,他這是想用孝道大義綁架,不,應該說是威脅李望金來的。
誰知道,李望金竟是鐵了心就是要分家,哪怕會背負「不孝」的名聲,也不要錢財房產,就是要分家!
因此,這一條可不就這麼定了下來了麼。
李十月和李秋天對視一樣,她心裡嘆了一口氣出來。
雖然如今這結果和她之前同李望金王香杏計劃好的有一些出入,但總算是幫著他們分了家,就還算是一個不錯的結果吧。
李十月嘆過氣,回過身兒對著李母點點頭,李母就從兇口掏出了個荷包出來。
這荷包裡頭的銀子自然是要借給李望金他們家使喚的了,那分家文書裡頭寫了養老錢抵了家財和房產,可如今這寒冬臘月天,李望金他們一家三口又能去哪裡住呢?
所以,李望金他們一家子還得在八叔祖的院子裡頭住著,隻這住了八叔族的屋子,那就得按天給交賃房的錢。
這也是為何聽到李望金痛哭的動靜,周圍圍觀看熱鬧的李氏族人都出聲安慰人的原因了。
畢竟,再是如何,這都是親親的兒子和孫子,八叔祖竟是恨意如此!
這般的天氣之下,臨近過年的時候,還要讓分家的兒子給他交賃房錢?
再是鐵石心腸的人,也做不出此等不要臉的事兒來啊!
所以,李氏族人哪怕心裡對李望金把他二弟打成那麼一副要死的鬼樣子,是有些小話的;
但是八叔祖這跟親兒子要賃房錢的行為,也終歸是讓人不由得對李望金一家子抱有了同情心。
而且,之前幾天,虎子在三山縣醫堂裡頭看病吃藥的錢都是李十月出的,李望金和王香杏手裡頭哪裡還有錢給八叔祖交賃房錢?
所以,這幫人幫到底,這麼好的藉機施恩的機會,李十月又怎麼會錯過呢?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李十月想要從裡到外全權的統領李氏族人,那就必然要與以李有福和八叔祖為首的宗族舊勢力對立,他們二者之間是不可調和的矛盾,除了「你死我活」之外,沒有和解的餘地。
那麼,能用些銀錢就可以「拉攏」一個本應是對方的人到自己這邊,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李十月為何不做呢?
李十月拿著荷包剛想上前,就見李望金收了哭聲,擡起手背胡亂抹了抹臉,把那分家文書交給了王香杏後,他就牽著虎子對著氣得眉毛都要立起來黑著臉的八叔祖跪了下去,一大一小兩個人對著站著的八叔祖結結實實的三叩首。
李望金不發一言,但圍觀的眾人誰都看得分明,這三個頭就是李望金與八叔祖之間最後的父子情了。
往後,除了八叔祖死了這事兒之外,兩邊兒該是就再也沒什麼交集了,和出了五服的親戚都沒什麼兩樣的了。
或者應該說,還趕不上出了五服的親戚呢,親戚之間好歹是有點頭之交的,他們之間那確實隔著恨的了。
李十月眼尖,她看到了八叔祖垂下的手在顫抖。
「這是後悔了麼?
後悔對李望金一家壓榨太狠?
還是後悔自己個兒太偏心了?」
李十月在心裡搖搖頭,她不覺得能做出腳踹親孫子的這種事兒的八叔祖,是個能反思自己的錯誤,明確自己的偏心,並後悔然後加以改正的人。
這是不可能的。
能有反思錯誤能力的人,可能會做錯事,但絕對不會做了那麼狠的事之後再去反思的。
這就像之前李父對著李母下跪痛哭流涕的說自己錯了一樣,李父是真的後悔麼?
屁!
李父從不後悔他和秦桃偷情相奸!
李父後悔的隻是在逃荒路上他控制不住小頭,意外被石頭髮現了自己偷情的事實而已。
所以,李十月覺得八叔祖這時候顫抖的指尖,不是後悔,大概是「氣抖冷」了吧。
他應該是心裡有被李望金拿捏住了不得不分家的無奈,且被旁人看了分家笑話的憤怒。
見李望金拉著虎子站了起來,李十月就走過去把荷包遞給了王香杏。
「嬸子,收著吧,哪怕是開春了再搬家,也還有三四個月的功夫呢。
往後,嬸子再慢慢還給我阿娘就是了。」
王香杏她雙眼含淚的看向了李望金,李望金點了頭後她才接過了李十月遞過來的荷包。
「十月,多謝你們了!
你放心,俺們一定好好乾!早日把這錢給還上!」
事情到了這裡,也算是有了了結了。
李十月帶頭兒第一個離開了李有福家的院子,她一走,圍觀的人瞅著這已經黑下來的天,也就都一一離開了。
李望金正發愁地上這兩袋子糧食怎麼弄呢,就聽見外頭有人招呼他。
李望水趕著騾車在門口喊了李望金一嗓子,兩人合力給糧食搬上了車,臨走之前,李望水把李母給他的瓷瓶給放在了院子裡頭。
「春嫂子給的,五兩銀子一瓶,是專門治跌打損傷的藥膏子。
你們要用,就回頭給人送錢去,要是不用,我就拿回去。」